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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题:有一段记忆可能只能永远的埋在这里

发表于2016-04-19

道路书写城市的履黄光裕历。白云苍狗,悲情荣黄光裕辱,从时光的某个枝节黄光裕旁逸斜出,把岁月的激黄光裕市眼角的皱纹,心底的黄光裕眼角的皱纹,心底的年轮。道路书写一个人的记忆。于月光起舞之夜,褪却娇矜与暧昧,细诉哪里的曾经花开,又哪里的曾经花落。
李清照说:“物是人非事事休”。但很多时候,虽已“人非”,只要“物是”,那些过往的踪迹,就不会“事事休”。一条老街,一座建筑,打开的是记忆之门,倾听的是往事发言。当你 她们,无论是透过梦境的泪光,还是拖着踉跄的步伐,无论是在多雾的清晨,还是落雨的黄昏,那些过往的记忆,记忆中尘封的故事,都会从梦中惺忪醒来,一起哽咽着、欢蹦着、哭着、笑着,扑面而来,淹没眼前的每一分每一秒。时光在这一刻是倒流的。
那日乘车,途经一条我住了十年的老街。她富态了,也丰润了许多,道路两旁鳞次栉比的鲜亮门头,像一层浓淡相宜的脂粉,遮掩了她额头的皱纹,但那一缕沧桑的风韵还是自眼角眉梢飘了出来。道路收藏了一切。当我俯下身去,以某种熟悉的姿势凝视她,她又毫不犹豫地呈现出一切。石阶、路灯、漆黑的门洞、窄长的楼道、向北的窗、锅碗瓢盆的声音、油盐酱醋的味道、路灯下踯躅的孩子、二十年前我的身影。十年的光阴扑面而来,十年的故人音容如旧。汽车驶过十年旧地,我抬手看了看表,用了五分钟。
道路连通着记忆的每一根神经。消失的道路是一艘沉船,深藏在记忆的海底,于无人之夜,用斑驳的船桅抚慰沉默的心,用寂寞的帆影哼唱一首忧郁的歌。二十岁的时候,我总在唱这样的歌,但我不懂,后来,我懂了,却不再唱了。因为真的有一条路消失了,她叫“波螺油子”。那年,我刚从 里放出来。一个不谙世事,不知深浅,又不知所措的年龄。一天工作下来,越是精疲力竭,越要到那个叫波螺油子的地方去轻松一下。
出单位,走合江路到胶东路,再从胶东路一路扭下来,或者经大连路,穿无棣二路菜市场,都到波螺油子根儿上。我常走大连路,拐无棣二路,波螺油子就像只刚从海里钓上来的大波螺,直直地挂在无棣二路的线头上。叫无棣二路菜市场,并不只是卖菜,吃的什么都卖,油盐酱醋,肉蛋禽奶,蔬果鱼鲜,生熟两样,有固定摊也有流动摊。一路上,我把敲打感官的各种味道,各色人群,各路声响,调配勾兑成一碗浓沥纯厚的老酒,在绵长久远的芳香中,缓缓松开紧崩的神经,浮起些许醉意,任由这味道指引,把我从一个 渡入另一个 。
无棣二路头儿上,波螺油子根儿上的那几个旧书摊是我要去的地方。今天看来,那时虽然无聊,却还有一个想去的地方。那些摆书摊的人中没有一个是读书人出身,他们中有断腿的司机,有下岗工人,还有挣点外快补贴家用的。他们与文化的唯一源渊,就是面前那一堆通过各种途径收购到的书。我一直以为,不管出于何种原因,以何种方式,能与书走到一起就都是缘分。但那些书对他们而言却绝不只是缘分那样简单,那些书是他们的衣食父母,是他们衣食无忧、生活幸福、长幼快乐的依靠。但对我不是,书只是我生活的调味,精神的玩伴。我沉溺于其中,厮混于其中,乐而忘归,却无法从生活的艰辛与痛楚上拥有它们,无法与它们建立休戚与共患难与共的情感,尽管我可以毫不犹豫一掷千金地买下它们。那么就书而言,我和像我这样的读书人,与那些不是读书人的卖书人相比,究竟谁更有资格拥有对生活对患难与共的情感的发言权呢?
几年后,我依然走在这条路上,却开始学着思考了。这条喧哗的路一下子安静了下来, 陌生的面孔,还有那些味道、声音,都躲了起来,我看的见,又看不清。我时常很慢很慢地走着,很慢很慢地踩过波螺油子光滑的马牙石,像踱过一排琴键,无声的音符高高低低挂在我心里。后来,一切都变了。无棣二路菜市场退路进室了,波螺油子成了东西快速路的一环,光滑的马牙石被铺平了,记忆失重翻倒了、断裂了,像一断曝光的胶片。我惊慌地寻找,但一切都消失了,我一遍遍的呼喊,但那条陆沉的道路听不见,失落的记忆听不见,路上的我也躲着我,始终不肯出来。很多年后,我才明白,道路从不曾消失,它们就在我脚下,那些记忆也没有失去,它们一直在我心里,被时光改变的,其实是我。
月光清冷的一个夜晚,我独自穿过东西快速路,我依稀看见那些失落的记忆,此刻正在如水的月光下沉睡,而我,却像一阵掠过水面的风,不愿再惊扰任何安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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